不做时代的旁观者
——记湖南省工商联青年企业家商会会长、湖南金龙国际集团董事长兼总裁毛铁
记者 苏莉
2009年,湖南这个中部内陆省份,经济总量首次跻身全国十强。
也就是在这一年,31岁的毛铁,被父亲从加拿大多伦多召回湖南长沙,毫无心理准备地成为家族企业的接班人。
8年来,毛铁无疑遇上了一个实体经济发展最为艰难的时代,却也是一个有最多可能的时代。
从被迫接班到主动应战,作为湖南重量级民营企业接班人,毛铁带领企业披襟斩棘、爬坡过坎,在转型升级中阔步向前。
作为“海归、创二代”,他从一个对国内政治经济环境一无所知的“门外汉”,成长为行业协会的领头人,无形中扛起了产业链团结协作的大旗,也影响带动了省内归国创业的海归群体。
8年来,毛铁接过父辈手中的接力棒,投身国家经济社会发展的大潮中,个人、企业和时代的发展同呼吸、共命运。
接过了职位,不意味着接过了领导力
2009年,8月的多伦多,夜色盖住了白昼的喧嚣,也拂去了日间的炎热,城市在温柔的凉意中酣然入睡。一通越洋电话将毛铁从睡梦中唤醒,带来的是坏消息:父亲因心肌梗塞入院。
彼时,毛铁在多伦多的事业正如火如荼地展开。毛铁大学念的是计算机专业,在大学期间便创办了2家电脑公司,随后又敏锐地预见到手机市场的发展前景,和同事合伙创办了一家手机公司。3家公司业务发展都在节节上升中。
而大洋彼岸的中国湖南,受国际金融危机的影响,从事废旧金属回收再生利用的金龙集团遭受重创,集团创办人、董事长、毛铁的父亲毛炯明劳累过度病发,不得不电召儿子回国。就这样,毛铁临危受命,以“硬着陆”的方式接班,直接担任金龙集团总裁。
接过了职位,却并不意味着接过了父亲的领导力。
空降成为总裁,企业内一众叔叔伯伯级高管们,对这个喝过洋墨水的后辈掌门人并不“买账”。而高中毕业便出国留学的毛铁,对国内的企业文化、管理方式经验值也几乎为零。
双方的第一印象,便略显尴尬。
权力交接的第一次高管会议上,金龙集团董事长毛炯明宣布,毛铁担任金龙集团总裁。有人提议请新任总裁“讲几句”,这让毫无准备的毛铁一时懵了。尽管他在加拿大管理着3家公司,但大家的关系更像是平等的朋友,从来没有在大会上“讲几句”的经验。这时,他的脸一下子腾地红了,嗫嚅着说了“谢谢”几个字,就再也讲不出什么来。
对话的鸿沟也同样存在于毛铁和父亲之间。毛铁认为企业必须推行信息化管理,需要对企业进行颠覆性组织架构调整,父亲却心存疑虑,不敢给予完全的信任和支持。
不了解行业发展情况,不熟悉国内市场环境,不适应国内人情社会,不会与政府及生意上的朋友打交道……一连串的难题摆在面前,使毛铁感觉自己像被剪去双翼的鸿鹄,难以展翅。
一个毛头小伙子,怎么样才能带好这个队伍、当好这个家?这个问题,不仅父亲和公司管理层在问,毛铁自己也在问。他给自己的回答是: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既然选择回到国内,就必须学习中国的规矩,同时发挥全球化视野优势, “撸起袖子加油干”。
带领企业走出低谷,眼光和社会贡献已超越父辈
“善于学习,善于思考。”这是金龙一位管理层对毛铁的评价。
回国的头两年,毛铁沉下来学习。他专门请了一个司机,开着车,跑了几万公里,拜访了全国同行业 360余家知名企业,从同行那里学习、萃取,进行大数据的整合与分析,总结行业发展规律,对市场发展和行业前景进行理性研判。
国际铜价波动大,铜价下跌时,废铜收购企业往往选择“亏本囤货、待价而沽”,导致废铜利用企业“无米下锅”,只得停产。毛铁在考察中发现,这种资源瓶颈是制约行业发展的关键问题。他在思考,如何解决这个痛点?
毛铁借鉴创造性的“点价”做法,按当时市场价,企业先付废铜老板50%的货款,剩下50%则由废铜老板根据市场变化,任意选择一个高价位的时间点进行结算。这样,即使在铜价下跌时,废铜供应商也愿意提供原料,废铜加工企业能正常开工。这种灵活的交易机制,让金龙集团化被动为主动,一举解决了资源瓶颈,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能从容不迫地按照自身的节奏发展。
金龙集团所从事的废铜回收再生,听起来很高大上,但说得通俗一点,就是“收破烂的”。2011年9月,在毛铁提议下,金龙集团召集中南地区近200家废铜收购企业老板开会,这在行业内是前所未有的举动。老板们戏称,“收破烂的”第一次找到了组织。通过这次会议,金龙集团整合了中南地区近200家再生铜企业资源,形成“再生铜千亿产业联盟”,将原本散乱无序的废铜收购企业聚拢起来,实现有序发展,抱团发展。
金龙集团高管介绍:“现在周边五省的废铜企业老板都认‘铁哥’,过年前,前来送废铜的车辆在公司门口排起长龙,把马路都堵了。”
“点价”模式给公司带来的风险如何控制?毛铁挖来专业人才,通过再生铜资源期货市场套期保值,实现“点价”风险的有效转移。这样一种创新的金融服务模式,使公司和上游客户实现双赢。
“点价”模式的推行使金龙铜业得以解决资源瓶颈,一举扭转颓势,走出发展低谷。同时,毛铁大力推行节能降耗,从美国引进专业公司,为金龙集团提供技术支持,使公司熔炼1吨废铜消耗的天然气,从120立方米下降到30立方米,每年为企业节约成本上千万元,远远低于行业平均水平能耗,也为行业树立了标杆。
父亲毛炯明意识到,毛铁的眼光已经超越了父辈,他向公司元老坦言:“这次如果不是毛铁,我们牙齿都会绊脱。”
如果说凭借大刀阔斧的改革创新带领企业走出发展困境,足以体现出毛铁作为“创二代”必须具备商业才能和魄力,在发展顺境中敢于对诱惑说“不”的勇气,则体现出毛铁作为成熟企业家的眼光和远见。
2012年,度过难关的金龙集团迎来发展的春天,完全有能力扩大再生产。银行3次上门,表示愿意提供资金支持,开发金龙产业园。面对这份送上门的“大礼”,毛铁选择了拒绝。他认为经过连续多年的经济高位发展,电线电缆行业已经进入一个产能饱和的状态,盲目扩大再生产可能使企业陷入被动境地。
毛铁为企业定下的发展思路是做服务于整个生产链的生产性服务商,走产业金融化和互联网化的发展道路。
8年时间,金龙集团产业结构获得明显改善,公司品位发生质的飞跃,产值从毛铁接手时的30多亿突破百亿大关,连续4年入选中国民营企业500强和中国制造业企业500强。公司近6年累计纳税超过12亿,带动当地循环产业创业就业人员上万人,社会贡献和价值已远远超越父辈。
做循环经济领头人,分享者,翻译者
海归、创二代,这是毛铁身上的“社会标签”。
而他给自己的标签是:循环经济领头人,分享者,翻译者。熟悉他的人则评价,他身上体现出来的开阔视野和深厚的社会责任感,既是对父辈创业报国精神的传承,又打上了年轻一代企业家的时代烙印,改写了人们对富二代和海归的刻板印象。
毛铁认为,“未来社会一定是聚合资源的社会,无论上下游还是同行业,以后更多的是在整合资源、聚合资源上提升各方价值,而非在PK中获取单方获利。”应对新时代的办法就是适时而变。为此,他带领金龙集团通过科技创新和结构优化打造再生金属循环经济全产业链经营模式,以再生铜、铝回收利用、精深加工,在企业内部成功实现了纵向和上下游产业的“再生资源一体化”经营,把“资源-产品-再生资源-产品”整合成一条跨行业的循环经济生态链。
作为深得互联网精神的年轻一代企业家,毛铁用“分享”的精神做企业,用“分享”的理念打造产业生态链条。目前,作为主要发起人,毛铁正牵头发起成立“湖南循环经济协会”,以平台的形式将循环经济领域的制造资源汇集起来,通过成员的协同合作、资源共享、互惠联盟,构建全方位、多层次、复合型的制造业绿色循环生态系统,实现“共享经济”的大循环。
毛铁曾经给自己定下了一个目标,“不是成为首富或者产业帝国,而是通过自己的努力,成就一番事业,通过各种形式影响人,带动人,成就人”。
也许正是抱着这样一番理想信念,回国8年,毛铁除了做好企业,打造产业生态,还承担了许多社会职务,如担任湖南青商会会长,发起成立湖南循环经济协会。
刚回国时,毛铁感觉自己虽然说着浓浓湖南腔的国语,但在与政府部门、社会机构打交道时,更像一个外国人。他分不清楚发改委、经信委这些部门的区别,也搞不懂“主任”到底是一个多大的官,更不知道人大代表的身份有什么用。在向有关部门做汇报时,他紧张得一身汗,还经常说不到点子上,因为搞不懂“领导想听什么”。现在,这一切他都已经游刃有余。
成立“湖南循环经济协会”的申报材料报上去,省民政厅民间组织管理局不批,工作人员去了数次都被挡了回来。毛铁亲自上门沟通,在说到成立协会对行业内企业资源的整合意义,他用了“打麻将”这个接地气的比喻。从协会成立的意义到运作机制,一番侃侃而谈,成功打消了管理部门的顾虑,局长拍着他的肩膀说,这个小伙子靠谱!
2013年,湖南省工商联决定成立青年企业家商会,毛铁全程参与筹备工作,并担任轮值会长。通过参加人大、政协会议、理想信念教育实践活动,以及组织青商会活动等,渐渐地开始了解国家的各种制度和运作模式,对党的领导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有了全新的认识。毛铁很快发现,政府部门其实不像自己当初想象的那样高冷,也不像有些海归伙伴说的那样“不好打交道”,只是自己沟通的方式方法不对。
2015年底,毛铁当选省工商联青年企业家商会第二届会长。他发现青商会的年轻企业家很多面临着跟他一样的创业或接班困境,他带领年轻企业家学理论、学经营、学技能,出点子,渡难关;他遍邀专家、知名企业家成立“青商学院”,举办“青商大讲堂”,共同探讨企业生存发展之道。目前青商会会员已发展到200多人,年轻的创业者们在这里相互交流、抱团发展、共同提高。
“海归创业者和政府之间,创二代和父辈之间,处在不同的语境,经常互相弄不懂对方在说什么。”毛铁说,因为自己亲身经历的转变过程,他对于这种沟通的错位深有感受,现在经常在二者之间充当翻译的角色。他劝说那些不愿意参与社会事务的“创二代”们:你不为自己代言,别人就会代表你去讲话,不要让那些负面的形象代表了这个群体。
时代赋予每一代人不同的特点,也赋予了每一代人不同的责任和使命。
“在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历史征程中,作为承上启下的一代,我们不能做旁观者。”在一次发言中,毛铁说,唯有继承父辈们的精神与梦想,发扬父辈们坚定理想信念,听党话、跟党走的优良传统,将企业的命运与国家、民族的命运紧密连接在一起,才能不负时代,成为最好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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